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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05-01 10:34栏目:新闻

原标题:“社恐”的前世今生:在社交时代里,害羞是一种病吗?

马蒂是一个典型的芬兰人,他低调内敛,喜欢安静,重视私人空间。他尽量做到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”。他尊重他人的空间,不用无聊的闲扯烦扰别人。但有的时候,却事与愿违……

这是芬兰平面设计师卡罗利娜·科尔霍宁《芬兰人的噩梦:另类芬兰社交指南》一书的开篇。在这本书里,卡罗利娜以简笔画配以少量文字的形式,生动呈现了芬兰人日常生活社交场景的细节。芬兰人的噩梦包括正准备出门却看见邻居在走廊里,或是电梯里只有自己和一个陌生人。网上广为流传的一张图描绘的是芬兰人等公共汽车的画面,他们彼此之间保持着大概一米的距离。这些小画最初发布在Facebook上,在网络上获得了超高人气,并被各国网友称为“社恐”指南,不少人也由此自称为“精芬”(精神上的芬兰人)。

芬兰人的噩梦之一

这些诙谐的小漫画在网络上得到的热烈回应超出了卡罗利娜的预期,同时也促使她思考,她所描绘的日常生活中的微小窘境究竟是独属于芬兰人的“噩梦”,还是一种全球化现象。在名为“芬兰人的噩梦”的网站上,她写到:“你不能将一种行为或者人格特质指派给一个国家或者一个群体。比如说只有芬兰人是内向的,或者只有英国人爱喝茶。既然如此,为何不将这些漫画命名为‘全球内向者的噩梦’呢?”她认为《芬兰人的噩梦》的主角马蒂是一种全球性的存在,与不可否认,马蒂这种类型的人在芬兰也是很常见的。

如果人人皆马蒂、“精芬”到处有的话,或许我们是时候严肃谈论一下“社恐”这件事了。从何时起,社交开始成为了一种负担?“害羞”是在何种背景下被病理化的?当社交恐惧症成为一种互联网语素,它又是如何引发了一种小众的狂欢、在人群中形成一种紧密的虚拟联结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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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司制之下的办公室:

当社交成为一种负担

“工作时间的缩短给工人阶级的生活带来了更多的影响,而对于中产阶级而言,并没有太大的变化:管理者和专业人士仍然花费大量时间在工作上,美国巨大的生产率并没有帮助人们提前回家,而是拉长了他们的午饭时间、咖啡间歇和会议时间,使他们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各种工作和娱乐融为一体的活动之中。同样地,人们就算待在办公室里,也花费着更多的时间进行社交:交换办公室八卦(‘开会’),好心拜访(‘检查’),跟销售人员聊天、同秘书调调情(‘士气’)。

这是美国社会学家大卫·理斯曼《孤独的人群》一书中的一段,这本书探讨了二十世纪中叶美国人社会性格的形成和演变。在这里,他揭示出了一个正在转型的美国社会,以及当时的公司制所生产出的既孤独又集体化的个体。“办公室社交”成为了这一时期办公室雇员的典型特征。

美国作家约瑟夫·海勒曾在1974年发表的小说《出事了》中,塑造了一个典型的因办公室社交而精神紧张的雇员形象。小说叙述者鲍勃·斯洛克姆是一位在外相当健谈、私下却精神高度紧张的中层经理。在他工作的保险部门,他与秘书们相处愉快,也深受同事喜爱,可他却持续活在一种轻微的紧张感之中。这种轻微的紧张感便是办公室社交的后果之一。当休闲与工作之间的界线逐渐模糊,或者说当休闲也成为工作的一部分,人们被迫密切关注他人的需求和评价,丝毫不能懈怠。

这种新生的社交型办公室将经理和高管带离了家庭,工作逐渐取代了家庭生活。一方面,家庭生活受到高度挤压;另一方面,大公司也想尽办法,试图将员工的家庭生活纳入公司的管理范畴。举例来说,在当时,像IBM这样的大公司对于男性员工的家庭生活总是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关注。当总裁托马斯·J·沃特森提到“IBM家庭”时,他暗指的是IBM公司雇佣的不仅仅是工程师一人,还有他的妻子和孩子。公司在招聘员工时,经常会对潜在雇员的妻子进行筛选,有时甚至强烈建议应聘者携妻子前来面试。根据《财富》杂志1951年的一项调查,当时一半的公司都对应聘者的妻子进行筛选,某大公司约有20%的候选人因为他们的妻子而没被选中。根据一位公司高管透露,对管理人员来说,挑战和责任在于培养员工妻子的态度,使其具备建设性,并负责好一切后勤工作,这样一来丈夫就可以全身心投入工作,免除一切后顾之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