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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05-01 10:34栏目:新闻

原标题:艺术家怎样都正常,前提是别人承认你是艺术家

图片来自《成为简奥斯汀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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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是缘分让我跟康妮成为了朋友

只有当你开始写作以后,才会意识到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。

上课几周以来,朱迪开始嗅出课堂上的竞争气息,不少同学都有一部甚至几部长篇小说的创作计划在进行中,而竞争的焦点主要在以康妮,卢克和伊芙琳为代表的井喷三人组上。每一堂课,三个人都会交出一到两章新作。伊芙琳主攻浪漫小说,女主角在寻觅 Mr.Right 的过程中一路跌跌撞撞又总能化险为夷。每当她读完新的一章时,康妮给出的评语里总少不了一句「非常非常的女性化」。听多了之后,朱迪忍不住怀疑这话里有话,是康妮的语气和她似笑非笑的表情,让这句话听着就象是「非常非常的浅薄」。

卢克在同时创作两部小说,他的故事节奏很快充满动作场面,不是人类奴隶在太空堡垒中发动起义,就是在印度洋上英国皇家海军向海盗旗舰开炮。飞快的场景切换和接连不断的爆炸场面让朱迪有些跟不上,好象在闹哄哄的群戏中把主角搞丢了。至于康妮,上一节课她突然宣布自己有了一个新的创作计划,莱斯利探长系列不得不暂停一下。朱迪瞧见玛格丽特的脸色一变,大概是嫌康妮的做派有点过了,如同 J.K. 罗琳在跟粉丝道歉,你们期盼已久的哈利波特新书要推迟了。

为什么别人写起来都象喷发,自己一下笔就便秘了。朱迪也尝试过先用中文写再翻译成英文,然而用母语创作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文思泉涌。幸好作业不多,写不出来她就改阅读了,在别人煞费苦心营造的世界里遨游,一下感觉容易多了。虽然英国的二手书很多又便宜,朱迪却坚持用 Kindle,再好的装帧也敌不过内置字典功能。然而 Kindle 也有缺点,它自带支架,翻页又省事,双手就解放了;对于意志薄弱的人来说这绝对不是好事。很快,朱迪就在体重秤上发现了边读边吃的后果。

也许母亲是对的,自己除了能吃,别无所长。她的耳畔又回响起母亲的警句:「如果你能把用在吃上的心思全部用在学习上,你早就是全班第一名了;早考上北大清华了;早嫁出去了……」 朱迪以为,如果自己真这么做,早就饿死成仙了。父亲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她,相反一直偷偷塞给她零花钱。胖丫头是爸爸的小棉袄;父女俩在阳奉阴违的日常练习中建立起一种默契。也许父亲当年这么做并不完全是出于溺爱,也是对母亲专制的一种曲线反抗。

这天午饭过后,朱迪看书没多久就感觉困劲上来了,这种饱了困醒了饿的日子过久了,恐怕真会变成猪的。她一边打呵欠,一边挣扎着起来给小狗套上狗链。小狗按捺不住兴奋乱叫了一通,朱迪却皱起眉头研究天气。居然是个大晴天,但凡有点要小雨的意思,她就可以坦然地窝在家里。磨蹭了好一会儿,一人一狗才出了门。

这是一个晴朗的六月下午,天空蓝得透亮,一朵朵云彩象刚刚洗过一般白得耀眼又蓬松。气温离酷热还远,暖洋洋的让人舒坦。村里的街道上看不见人影,只有满眼的绿色,那是初夏明艳的绿;一座座红砖或黄砖的小楼象乐高玩具似的掩映在绿荫之中。

借着这份好心情,朱迪决定带上小狗去大树林探个险。早就听说了,那是一大片原生树林,位于帕斯顿,威灵顿和格林顿三个村子的交界处,最长端的距离达 2.5 英里,是当地的遛狗胜地。这一路上小狗忙着轰鸽子追松鼠,害得朱迪也跟着连跑带颠,气喘吁吁。等到眼前终于出现了那片大树林,忽然起风了。

此时天空已经变了模样,一朵朵白云转眼被一团团的乌云所取代,它们正借着风势往一块儿聚拢;有些乌云还拖着一股长长的黑烟,仿佛是来势汹汹的摄魂怪。朱迪心中暗叫不好,霎那间雨点噼里啪啦地往下砸,她抱起小狗就往树林里跑。雨点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,脖子上,没跑出多远衣服就黏在身上。一钻进树林,雨顿时变小了。她找到了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做伞,停下来喘口气,低头见脚下的地面还是干的,心里就踏实了许多。

乌云越聚越厚,很快天空就全黑了。树林里也瞬间转暗,好象有人把灯关了,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。在黑暗中,朱迪只感觉到胸口这一点热气,小狗紧贴着她,湿乎乎的小脑袋顶着她的下巴。每次有风吹过,她俩都一阵哆嗦。朱迪的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,无论她朝哪个方向望出去,都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,而在隧道的尽头总有什么影影绰绰的,似乎在动,也许正在向她漂移。她闭上眼睛,诅咒自己多余的想象力。假如有任何物体在黑暗中接近她,小狗会先叫出来的。尽管这么安慰着自己,还是挡不住汗毛倒竖,心口一阵一阵的发紧,她怕继续站在这里不动,自己的老毛病又该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