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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05-01 10:34栏目:新闻

原标题:王小波亲笔认证,有一种作家50年才出一个

后台回复书名一键免费阅读非平面|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| 江村经济 | ……

本文摘自《一只特立独行的猪》

我念大学本科时,我哥哥在读研究生。

我是学理科的,我哥哥是学逻辑学的。

有—回我问他:依你之见,在中国人写的科学著作中,哪本最值得一读?

他毫不犹豫地答道:费孝通的《江村经济》。

现在假如有个年轻人问我这个问题,不管他是学什么的,我的回答还是《江村经济》。

但我觉得这本书的名字还是叫作“中国农民的生活”为好。

它的长处在于十分诚实地描述了江南农村的生活景象,像这样的诚实在中国人写的书里还未曾有过。

同是社会学界的前辈,李景汉先生做过《定县调查》,把一个县的情况搞得清清楚楚。

学社会学的人总该读读《定县调查》——但若不学社会学,我觉得可以不读《定县调查》,但不读《江村经济》可不成。

中国的读书人有种毛病,总要把某些事实视而不见,这些事实里就包括了中国农民的生活。

读书人喜欢做的事情是埋首于故纸堆里,好像故纸之中什么都有了。

中国的典籍倒是浩若烟海,但假若没人把事实往纸上写,纸上还是什么都没有。

《江村经济》的价值就在于它把事实写到了纸上,在中国这个地方,很少有人做这样的事。

马林诺夫斯基给《江村经济》做序,也称赞了费先生的诚实。

所以费先生这项研究中的诚实程度,已经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。

这篇文章的主旨不是谈《江村经济》,而是谈诚实。

以我之见,诚实就像金子一样,有成色的区别。

就以费先生的书为例,在海外发表时,叫作“中国农民的生活”;这是十足赤金式的诚实。

在国内发表时叫作《江村经济》,成色就差了一些,虽然它还是诚实的,而且更对中国文人的口味。

我们这里有种传统,对十足的诚实甚为不利。

有人说,朱熹老夫子做了一世的学问,什么叫作“是”(be),什么叫作“应该是”(should be),从来就没搞清楚过。

我们知道,前者是指事实,后者是指意愿,两者是有区别的。

人不可能一辈子遇上的都是合心意的事,如果朱夫子总把意愿和事实混为一谈,那他怎么生活呢。

所以,当朱夫子开始学术思维时,他把意愿和事实当成了一回事。

学术思维确有这样一种特点;不做学问时,意愿和现实又能分开了。

不独朱夫子,中国人做学问时都是如此,自打孔子到如今,写文章时都要拿一股劲,讨论国计民生乃至人类的前途这样的大题目,得到一片光明的结论,在这一片光明下,十足的诚实倒显得可羞。

在所有重大题目上得出一片光明的结论固然很好,但若不把意愿和事实混为一谈,这却是很难做到的。

人忠于已知事实叫作诚实;不忠于事实就叫作虚伪。

还有些人只忠于经过选择的事实,这既不叫诚实,也不叫虚伪,我把它叫作浮嚣。

这是个含蓄的说法,乍看起来不够贴切,实际上还是合乎道理的:人选择事实,总是出于浮嚣的心境。

有回,我读一位海外新儒家学者的文集(我对海外的新儒学并无偏见,只是举个例子),作者一会儿引东,一会儿引西,从马克斯·韦伯到现代美国黑人的“寻根文学”引了一个遍,所举例子都不甚贴切,真正该引用的事例他又没有引到。

我越看越不懂,就发了狠,非看明白不可。

最终看到一篇他在台北的答记者问,把自己所治之学和台湾当局的“文化建设”挂上了钩——看到这里,我算是看明白了。

我还知道台湾当局拉拢海外学人是不计工本的,这就是浮嚣的起因。

当然,更远的起因还能追溯到科举、八股文,人若把学问当作进身之本来做,心就要往上浮。

诚实不是学术界的长处,因为太诚实了,就显得不学术;

像费先生在《江村经济》里表现出的那种诚实,的确是凤毛麟角。

有位外国记者问费先生:你觉得中国再过几时才能再出一个费孝通?

他答:五十年。这话我真不想信,但恐怕最终还是不得不信。

王小波盛赞的《江村经济》,戳此即可阅读啦,看看它究竟说了哪些大实话: